河边的考试
我们那地方,夏天来得早,也格外长。五月里,日头已经毒得很,柏油路晒得发软,踩上去,鞋底子都粘粘的。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,还有河边水草沤出来的腥气。那年头,知了还没开始叫唤,但午后总让人昏昏欲睡。
我们那地方,夏天来得早,也格外长。五月里,日头已经毒得很,柏油路晒得发软,踩上去,鞋底子都粘粘的。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,还有河边水草沤出来的腥气。那年头,知了还没开始叫唤,但午后总让人昏昏欲睡。
老张,张福顺,快五十的人了,最近老觉得眼前有堵墙,不是砖砌的,也不是水泥的,倒像是夏天傍晚那闷得人喘不过气的暑气凝成的,透明,却又实实在在地挡着你,推不开,也绕不过。
想当初,老张也是胡同里数得着的人物。不是说他官多大,钱多阔,而是他那份稳当。在副食店干了小半辈子,兢兢业业,攒下了四十万。这四十万,是他后半辈子的底气,是他老伴儿念叨着要换个大点儿的电冰箱、买个带烘干功能洗衣机的本钱,也是他自个儿琢磨着退休后,提笼架鸟,喝茶听戏的念想。北京的日头,在他眼里,也曾是暖洋洋,金灿灿的。
刘大夫觉得自己有点冤,像吞了个凉水泡的窝头,堵在心口,不上不下。
那座城市,像一头钢铁巨兽,匍匐在浑浊的河岸,吞吐着烟尘与喧嚣。在它腹部深处,一条逼仄、潮湿的小巷,蜷缩着老马和他的孙子,小石头。小巷是城市的褶皱,是阳光不屑于长时间逗留的角落,但对于老马而言,只要有小石头的笑声,这里就是天堂仅存的碎片。
天阴沉沉的,像是要拧出水来。老李头儿背着手,站在水库边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。这水库的水位,一天比一天低,都快见底儿了。往常这时候,水库里头鱼儿蹦跶,热闹着呢。今年倒好,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。
“邪性,”老李头儿吐了口烟圈,“怕是要出事儿。”
阴霾的天空低垂着,仿佛一张巨大的、灰色的、哭丧着的脸。巴黎的贫民窟里,一栋破败的公寓楼,像一颗腐烂的牙齿,矗立在污浊的街道中。楼梯间里弥漫着腐臭和尿骚味,墙壁上布满了孩子们用炭笔涂鸦的扭曲的图案,像是绝望灵魂的呐喊。
这是最好的时代,也是最坏的时代。
我叫李明,一个普通的白领,每天穿梭于这个城市冰冷的钢筋水泥森林。格子间是我的堡垒,外卖APP是我的军火库。我曾以为,这就是时代的进步,指尖轻点,美食即达。直到那条新闻像一颗石子,砸碎了我平静生活的湖面——“黄焖鸡卧底记者提醒11点前别点外卖”。
日头偏西,斜斜地照进逼仄的小胡同,把墙角那几株不知名的黄花染得金灿灿的。李四九,一个地道的北京爷们儿,正推着他的电动车,准备开始一天的“战斗”。
“嘿,我说四九,今儿个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啊?”杂货铺的王大妈探出头来,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。
天桥底下,昏黄的路灯把李四的影子拉得老长。他骑着那辆电瓶车,车后座的保温箱里还剩最后一份炒肝儿。这单送完,今儿个就算齐活了。
李婶儿,实验楼的清洁工,最近“升职”了。